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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央行表示放弃汇率目标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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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央行官员说:“人民币中长期将升值,国际化条件下央行将放弃汇率目标。”这一论述瞬间成为了市场的热点。

央行为什么在这个时间点,说人民币中长期将升值?而且是加了一个限定条件:“国际化”。接下来我试着用最通俗的语言,把我自己理解的内容做一番梳理。

首先,我们大家都知道,一国货币超发,必然导致该国国内通货膨胀。但美国疫情之后大量印钞,包括近十几年美联储资产负债表不断扩大(货币政策),美国国债也大量增加(财政政策),却没有引起美国国内的明显通胀。主要原因,一是美元通过与石油强行挂钩(布雷顿森林体系下跟黄金挂钩,瓦解后通过战争、制裁等各种手段强行与石油挂钩),保证美元的国际货币地位;二是世界上没有其他可替代的货币(欧元、日元曾想替代,结果被打趴下了,这块不展开来说),从而实现美元霸权的路径:美元滥发——全世界人民持有美元——美元贬值——全世界人民一起承担(即所谓的美元放水,薅全世界人民羊毛)。最近全球大宗商品暴涨,就是美元滥发的后果。

接下来我们再看看,美元超发,中国有哪几条应对的方法。

对于美元超发,最通行的做法,第一步就是通过降低利率或印钞(货币政策),大量发行人民币,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货币升值,从而保护出口,让出口继续保持竞争力(这是全世界除美国之外的国家的主要做法,正因为这样,即使美国大量印钞,美国人还能一直用美元买到便宜的国外货,美国国内物价始终保持稳定。这段话应该能够明白美国为什么几十年通胀率都很低了吧)。但可能带来的恶果就是中国国内通货膨胀(非输入性的)。要知道为了应对疫情,我们国家年已经发行了大量人民币,导致猪肉、房价飞涨,年底,股票涨势也不错,是房产和股票这个蓄水池,才让我们这几年物价能够保持相对可控(要政治正确)。

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大宗商品价格暴涨,PPI(原材料价格)和CPI(消费品价格)剪刀差加大。后续可能出现两种情况:一种是向下游传导,消费品价格上涨,经济过热,那就是输入性通胀;另一种是消费品价格上涨或者不涨,但下游消费不足(所谓有价无市),那就是更可怕的滞涨(上游大宗商品价格上涨,下游消费品上涨或不涨,但社会各环节总体来说还是涨,下游需求萎靡,经济不增长,老百姓收入下降)。

由于降低利率或印钞,叠加大宗商品价格上涨,更助推了通货膨胀;提高利率或紧缩货币,那就很容易形成滞涨(这个更可怕),所以两相结合,中国根本就没有货币政策的空间(经济学上有一个蒙代尔不可能三角的理论,就是在金融政策方面,资本自由流动、固定稳定、货币政策独立性,这三者不可能兼得)。

没有稳定人民币汇率的货币政策空间,那就只能主动或被动让人民币升值。

那么人民币升值,对中国的影响在哪里?首当其冲的就是出口将受巨大影响,其次就是人民币升值预期,热钱会不断进入,导致房产、股票等资产形成大量泡沫(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日本签订广场协议后,失去的20年)。

问题明明白白摆着,为什么央行官员会有这番表述?中国会有什么应对措施?接下来是重点,当然,也是我的猜测。

1、4月30日,中央政治局会议提到“用好稳增长压力较小的窗口期”。这个“压力较小”的窗口期非常重要。

正常逻辑是,人民币升值,出口没有竞争力,产业空心化(日本广场协议签订后的第一个阶段就是这样的)。但现在的情况是,受疫情影响,世界上有多少国家能够正常组织生产,并且出口货物?说白了,现阶段,美国人可能只能买中国货(我认为这是特朗普对中国贸易打压没有收到效果的真正原因),中国涨价,你美国没得选择,不买也得买,买也得买,这就会造成美国国内通胀,美联储、美国财政部就会难受(美联储货币政策目标,最核心就是两个:物价稳定、充分就业),那他们能做的就是停止放水。

另外,人民币升值还能对抗以美元结算的大宗商品的输入性通胀或滞涨(人民币升值了,大宗商品美元价格虽然涨了,但兑换成人民币没涨,国内产业链各环节价格也就稳定了,至少国内原来的经济循环比较平稳,不会受到冲击)。

大家看到了,疫情是多么重要而短暂的窗口期啊!对于疫情,国家现在主要两大政策:一是希望国人尽快接种疫苗,中国国门可以尽快打开,经济往来尽快回复;二是免费向国外输送疫苗,让其他国家没有自己研发疫苗的积极性(特别是以制造业、出口导向为主的发展中国家),对中国的疫苗形成依赖,全球产品供给节奏可以由中国控制(纯属猜测)。然后。。。我的产品,价格我做主。

2、人民币从平稳到升值,会有一个过程,过程中就会形成预期,预期一旦形成就会加速美元的流入;美元大量流入,兑换成人民币,一方面人民币就会升值,另一方面导致以人民币为结算货币的金融资产价格大幅度上涨(房产、股市、大宗商品等等,日本签订广场协议后,房产和股市大涨就是这个原因)。但一旦到一定时间,国际资本要获利了结(这是个必然的),那他们就会大量卖出人民币,买入美元,这就会导致房价、股市、人民币瞬间崩塌(日本,97香港金融危机,都是这个原因)。进中国的时候用美元换成不算贵的人民币,然后买入不算贵的国内金融资产,出去的时候卖掉高价的金融资产,然后用人民币换成更多的美元,一进一出,赚两道差价(如果再加上对人民币的做空机制,那就更加不得了),最后一地鸡毛却留给了中国和中国老百姓,那真是要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所以大家看到了国家的应对措施:一是从严加码房地产调控,堵住各种政策漏洞,甚至包括学区房这种非常局部性的漏洞也在补,让国际资本进来没有炒房的空间。二是调控大宗商品价格,不能再涨了。三是股市。

股市这个东西,从国家出发点来说,还是希望它涨的,要慢牛不要疯牛,毕竟,整个国家的经济结构转型需要资本市场助力的,从这点来说,还是希望外资带钱来参与我们国家建设的。但怕的是疯牛,怕的是一旦外资撤出,就大跌,上蹿下跳,这就变成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所以我们看到国家现在就是在做资本市场的基础设施建设、法制建设,严惩内幕交易、不当交易、违法交易,为啥?基础做好了,外资没有投机的空间,大家也都理性了,市场健康了,外资进来不会猛涨,撤出也不会猛跌。

说到底,上面那些都是在利用疫情这个难得的窗口期,一旦窗口期一过,人民币升值,对我们这个目前出口在经济中占比较高的国家来说,还是存在着很大的风险(日本经济算发达了吧,科技含量够高了吧,还不是照样吃了日元升值的大亏。现在有人在研究,同样是本国货币升值,德国为什么没有遭受经济重创。德国最大的优势可能是,他有欧盟这个大市场,而且是欧盟的主导国家,制定欧盟政策可能可以对自己有利写。没研究过,纯属瞎猜:))

3、接下来说说最重要的人民币国际化吧。因为只有人民币国际化了,能成为像美元那样的全球储备或通用货币,上述的问题才能迎刃而解。

人民币国际化甚至全球储备或通用货币的几个条件:一是商品(特别是大宗商品,尤以石油为主)以人民币结算;二是世界各国出口的大市场,你不用人民币结算,我不买你产品;三是商品国际交易不受或少受汇率影响;四是货币自由流通、不受限制,可以随时获得人民币;五是人民币币值稳定,世界各国才愿意储备。

前四者是不是就是当今以及之前的美国?第五方面是之前的美国,特别是布雷顿森林体系时的美国的样子,不乱印钱,让别人赚点钱,对全世界国家负责,那真是全世界人民值得信赖的老大;08年金融危机之后,老大自身难保,经济上已经不太服众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恐吓。以前是大家自愿跟着老大,因为老大会给我东西吃,现在是老大说:你不跟着我,我就打你。放眼望去,以后能给我饭吃,同时又不欺负我的国家,好像只可能是目前的老二中国了。当然,只是可能,所以老大老二打架,小弟们特难受,不知道跟谁,现在跟着老大的那帮小弟,只是觉得目前还是老大强一点(当然,意识形态、价值观和国体的不同,也让很多西方国家小弟对中国不那么信任)。

看看中国怎么下这盘大棋的吧:

第一,商品结算。利用伊朗被美国制裁之际,与伊朗签订战略合作协议,伊朗石油用人民币结算;与沙特等石油生产大国交好;这是人民币石油的国际化。在国内建立和加强各种大宗商品的交易所,加强商品的定价权,有了定价权,人民币才可能有发言权。与世界上众多国家签订货币互换协议,打造伦敦、新加坡、香港的人民币离岸中心和清算中心,建立数字货币,一方面使人民币结算更便利,另一方面要摆脱swift清算系统,防止美国在货币结算时卡脖子(伊朗被制裁,最关键的一环就是swift系统,没有这个系统,伊朗就收不到美元,总不可能让其他国家提着现金去买石油吧,那还不如以物换物呢)。

第二,建立各国出口目的地大市场。与东盟签订RCEP,推进中日韩自由贸易区、中欧投资协定,寻求加入CPTPP等等,让全世界国家与中国更好地做生意,共享中国这个发展最快、未来最大的单一国家大市场。

第二,国内产业转型和升级。新能源、大数据、人工智能、云计算等弯道超车,以后我们出口不是服装鞋袜,是高科技高精尖的产品,价格贵与不贵我说了算,不受人民币升值影响。加强住房、教育、医疗、养老等民生基础建设,让老百姓赚了钱敢花钱,中国的产品即使出口受影响,国内就能消化。这样的话,人民币升值不但不会影响经济,反而有利于世界各国将产品卖给中国,国人可以享受便宜的产品和服务,里里外外都得到了好处(这不就是美国嘛:))。这个理想状态,我国已经提出来了,那就是“国内大循环,国际国内双循环”。

第三,货币自有流通、不受限制。这个就要国家层面慢慢放开对人民币资本项下的管制。

第四,币值稳定。这是一个大国对全世界人民负责任的体现,在人民币逐步国际化的过程中,中国有时候需要放弃一些局部利益,来获得国际的认可,从而让全世界人民获益的同时,实现中国大局利益的最大化。

4、人民币国际化的困难

首先,疫情给我们的窗口期到底有多久,一年两年可以,三年四年呢?过了窗口期,全世界的生产组织恢复正常了,我们那时的实力有没有到和美国全面对抗的水平了?会不会走日本广场协议后的老路?

第二,我们国内的基础牢固吗?民生基础建设能不能让老百姓敢花钱?中国的金融系统风险有多大?地方政府的隐性债务问题有多大,能不能尽快解决(债务越大,金融风险就越大,世界各国就会对人民币币值稳定有疑虑,希腊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第三,美国会轻易放弃美元霸权地位吗?当美国使用任何经济、金融、贸易手段打压我国的时候,我们有没有各个方面真正的专家和人才?我们国家的经济学家、金融专家的视野和实战能力能不能比得过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那些顶尖人物的水平?

第四,即使我们能抵抗住美国各种经济、金融、贸易手段的打压,美国最后还有一招——战争。

最后,我想说的是,美国不可能轻易放弃他的美元霸权地位,中国要取代美国,能不能避免战争?不能避免的话,在哪里会发生战争?会不会是印度?日本?感觉不太可能,因为到那时,以中美两国实力对比来说,大家可能已经看不清楚最后的胜利到底是美国还是中国,那些国家不可能在战争开始就押宝哪一方的。那就可能,或只可能是那个地方。

反过来,如果美国用经济、金融、贸易手段就把中国打趴下了,那周边国家必然紧跟美国来围堵和封锁我们,我们的民族复兴大业遥遥无期,或者就此夭折,我们会轻易放弃吗?我们怎么突破围堵和封锁,可能,也只可能是那个地方(不说了,自己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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