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3月下旬接到张松山战友”我们新兵连三排九班的战友拟定4月1日在湖州菱湖镇相聚”。1日下午松山亲自驾车到湖州高铁站接我,直奔菱湖龙玲宾馆,九班战友全部到齐(赵永久到武康参加乒乓球比赛,结束后乘坐出租车赶到菱湖),大家见面后握着手、拉着手进行寒喧。是啊,我们曾经一起扛过枪,敬过礼的战友,有些四十多年没有见面了,在餐桌上从头到尾,一篇篇,都是满满的兵故事,谈天说地话投机,说到高兴,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徒高走调,席间推杯换盏、小酒怡人、觥筹交错,清醒不醉,有趣的往事记忆犹新,笑得大家前仰后合,乐趣无穷,言语尽兴。
前排左起:赵永久、周海潮、王国民、王德胜;后排左起:姚阿松、张松山、顾国华、柳建民、戴鑫法
今年是建军90周年,也是我入伍45周年,我用笔迹留住自己当战士期间的往事,回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尘封了45年的军旅生活,犹如一坛陈年老酒,芳香沁人。
我也时常感慨万千;岁月依旧,花开花谢,人生何不是这样呢。45年的时间不算短,滴水穿石可以随时光磨去很多的东西。但是,磨不掉我当战士时遇到的人、经历的事和走过的那段路,往事常常在记忆褶皱的深处活跃和兴奋着。每年听到征兵的消息,自然也会想起当年我入伍的情景,兴奋的火花便会自然而然地迸发出来…。
一、报名参军
年冬季,我在菱湖竹器厂(插队上调)做工已经整整一年,但是我对这份工作不感兴趣,对一辈子在厂里干不甘心,但是那个年代换工作极不容易,前途似乎像山岭间曲折蜿蜒的小路没有尽头,离开工厂的途径只有当兵,当时征兵的条件也很简单只要体检没问题、政审能过关,基本就能去当兵。听到征兵的消息,我只有一个想法不管到哪里去当兵,只要是到部队就行……。
后来当我了解到来我们县接兵的是武汉军区空军,这让我着实是兴奋了好几天,并在第一时间找到工厂领导和镇武装部报了名。当兵体检十分严格,我庆幸在下乡插队的两年中锤炼了强壮的身体,体检视力、四肢、五脏、六腑等都没有问题,顺利地通过了体检的“关口”。
从收到《入伍通知书》到换装出发,中间有一周时间。这期间负责接兵的军人要逐人逐家走访调查,我也利用这个间隙给远亲近邻道个别。
那一天在菱湖西湖河畔搬运站二楼点名发放被服:每人领了全套的“65式”军装。部队军需部门想的很周到,发放给每个人的服装除了领章帽徽没有外,其余棉衣、衬衣衬裤、裤头袜子、棉鞋、胶鞋、挎包、被子等一应俱全。
我领到服装后忙不迭地换上新军装与工厂团支部的年轻人一起直接跑到镇照相馆留影。
前排左起:沈宝琴、付文华;第二排左起李鑫泉、柳建民、扬志强;后排左起:胡中荣、俞学林、吴永华、陸祖益
原本就不大的镇,满街道跑的都是傻乎乎的“兵”,招来了许多惊奇、羡慕、嘲笑的目光。那个年代在“全国学人民解放军”的口号下,当兵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之所以是“非常”光荣,因为有一句口号叫“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前排左起:周海潮、王国民、胡臣、王德胜、戴鑫法;第二排左起:李玉堂、赵永久、张松山、姚阿松、沈阿毛;后排左起:柳建民、周介人、户籍警、顾国华
前排左起:李玉堂、张松山、周介人;第二排李玲玲、叶学丽;后排左起:沈松年、费荣庆、方炳泉
领到新军装,军旅生涯似乎从这时开始了,兴奋劲儿一直都没消退,有的人还兴奋得睡不着觉。其实,对于从未出过远门而马上就要离开家乡的人来说,很正常。
二、告别故乡
年12月22日,是我当兵离开菱湖的日子,那天晚上下着雨,轮船码头人山人海,亲朋好友、同学、工友、发小等赶到码头为我送行;菱湖镇组织人员敲锣打鼓欢送(而且还有文宣队演唱“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等革命歌曲),当时那种光鲜和面子,是一种很特别的精神享受,是同龄人中当不了兵的人羡慕不已的一种荣誉和待遇。我们大多数人的生活都囿于菱湖的一方天地,整天都是跟亲人生活在一起,没有去远方独自生活的经历,那种对部队的向往,对故乡亲人的眷恋,以及对未来部队生活没有把控的担心,都在去码头夹道欢送的路上涌上心头,加上濛濛的细雨和亲人的泪水交织在一起,使人心潮起伏五味杂陈……。
我们从菱湖轮船码头乘船,到南浔与埭溪、湖州等几处新兵的船队会合,统一偏入船队,在夜色中向东驶去。经过一夜的航行,第二天清晨到达嘉兴西门船厂,上岸后,队伍上南折东,医院(医院)。接兵医院院子里刷牙洗脸、吃饭。一夜船坐下来,头晕脑胀的也没有什么胃口,印象中馒头稀饭。
休息时,军官、老兵、新兵互相交流,学讲普通话。在医院吃完午饭,队伍向东从铁路桥下穿过,折上南就是嘉兴火车站了,下午两点多,开始排队登上了列车。
旅途中的经历使人难忘,许多人是第一次坐火车,我们对军列更有一种神秘感,待上了火车,才知道所谓的“军列”,其实就是闷罐车——一种类似集装箱的、两边各有两扇高高在上的小窗户、两侧都有能滑动的大铁门的铁箱子。运送兵员时,它就叫“军列”。平时却是用来运输货物、装备器材或金银钱币等贵重物品的。那个年代,部队移防、新兵入伍基本都是坐的这种闷罐车。
老兵说坐“闷罐”能睡觉,也很舒服。我们坐的那节“闷罐”,大约“灌装”了约50多人,倒不拥挤。“闷罐”不像客车,车厢里没有电,没有水,没有座位,没有厕所,没有广播,基本上人正常生活必须的设施“闷罐”里都没有。为了照明,在车挂了一盏“马灯(煤油)”。好在地板上铺着稻草和芦席,老兵教新兵们打开各自的背包,铺在芦席上就可以睡觉。军列与客车最大的不同是没有运行时刻表,什么时间走、在哪里停,恐怕除军代表之外谁也说不清。“闷罐”上没有餐车,新兵们吃饭要等军列到某个兵站才有饭吃。没有饭吃倒不重要,因为有自带的干粮(酥糖、鸡蛋、云片糕、粽子等)、喝水壶里的水。到站吃饭,争先恐后,听说有帽子掉到饭桶里的。“闷罐”没有厕所很麻烦,想要“方便”是太不“方便”了。但活人不会被尿憋死,小解倒很方便,车厢里放有木桶,但是大部分人更愿意将那能滑动的大铁门拉开一条缝,在风驰电掣般行驶的车上向外“扫射”。大便比较困难,你得憋着到兵站解决,所以憋的时间长了到兵站的第一件事是抢厕所,记得在湖南城陵基停车时,那帮女兵把男厕所都占领了。
登上列车经过两个多小时,过钱塘江大桥,到达的第一站是我的老家,萧山长河兵站,感到特别亲切。在长河兵站吃晚饭,香喷喷的粳米饭配上流口水的大白菜炒肉片,到现在还记得那味道。一夜的火车,天亮已进入江西。在鹰潭兵站吃午饭,兵站分别要接待陆、海空三军的新兵,吴兴新兵二团应桂荣所在的连队,为了抢时间,连长指挥他们把陆军老大哥给他们新兵准备的午饭抢来吃了。
左起:应桂荣、陆建华
继续一路向北,在湖南的城陵矶吃了一顿饭,在暮色降临时,列车到达武昌的新俞家湾编组站,当时带兵干部只说我们到武汉,大家吃晚饭后,分配到武空通讯团等驻武汉部队的新兵下车,而我们还留在车上继续前行,问干部我们在哪里下,他们都笑而不答,晚上列车通过武汉长江大桥,在朦朦胧胧中一路向北,第三天抵达襄樊站,我们下了军列又上汽车,被拉到襄樊市郊一个叫襄城区庞公公社钱营大队相邻的地方。这里便是空军襄樊油库的驻地。
襄阳古隆中是三国时期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思想家诸葛亮青年时代(17-27岁)和其叔父隐居的地方,诸葛亮抱膝高吟躬耕陇亩长达10年之久隐居地。
作者在襄樊油库办公楼广场
襄樊油库前排左起:谈吉堂、马有根、王玉林、姚惠章、宋金生、沈新荣、杨阿玉、沈惠芳;第二排左起:谢小民、高金祥、陆应庆、高淦荣、钱新初、王定安、金银夫、金子华、杨吉根、汤如惠、后排左起:吴勤如、杨炳荣、刘小生、谈加才、沈晓明、祝新民、董永年、沈金水、陈云荣、赵水发
前排左1:马金田;左3:李福生;左5:马发根;左8吴小林;左9:章土根;第二排左5起:李玉景政委、王主任、甑永春副主任、张副政委、郭主任(政治处);第三排左3:陆应庆;左7起:赵水发、沈金水;左10:刘永成;第四排左1:刘海青;左7:杨炳荣;第五排左2:钱新初;左5:费根金;左7:杨阿玉;第六排左1:赵相华
三、新兵训练
严格说,我们军营生活,是从这个地方开始的。新兵连驻地处在一个山沟里,我们住的营房是干打垒的平房,新兵连主要是菱湖地区的兵。新兵连彭金生连长(四川人,曾任技术队队长,后转业汉阳钢铁厂);董传贵指导员(湖北人,曾任技术队教导员、管理股协理员,后转业湖北沙市工作);肖显祥副连长(江西人,曾任勤务连连长,后转业返回江西工作);高明德副指导员(曾在军械分库工作,调宜阳军械仓库,后转业洛阳工作)。新兵连编四个排,一排长杨树成(湖北人,该排兵员主要是溪西公社、下昂公社等。曾任油库后勤处协理员,后转业湖北沙市工作);二排长李福生(湖南人,该排兵员主要是新溪公社、东林公社和下昂公社等。曾任油库警卫连副连长、航材库勤务连长、管理股参谋等职。后转业长沙市工作);三排长周宁邦(广西人,该排兵员主要是菱湖镇、长超公社和下昂公社等。曾任军械分库教导员、调广州空军驻南宁物资站,后转业到南宁。曾任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兼主席办公室主任和主席秘书);四排长冯进才(河南人,该排兵员主要是千金公社、牟南公社、洪塘公社等。新兵训练结束,返回空军雷达修理厂,部队正营职转业到河南漯河市国税局工作)。
前排左起:沈金水、赵永久
左起:苗有才、薛坤堂、盛柏春、肖运奖、周宁邦(三排长)、黄道兴。
左起:冯进才(四排长)、田国梁
前排左起:施才毛,沈发荣,田国梁,邱金乔,倪永才
左3:李福生(二排长)
左5:李福生
我所在的三排,周宁邦排长年入伍,66届高中毕业生。他广西口音浓重,思想敏锐,文笔优美,酷爱蓝球。每次与他聊天畅谈人生感悟,都受益匪浅;
广西壮族自治区政府办公厅周宁邦副主任(左3)盛情款待作者(左4)
左起;应光华、姚水根、朱玉明、周宁邦、曹新毛、肖运奖、房宝平、褚善林、沈阿四、唐凤山、肖运奖儿子、董万能、徐荣庆、宋伟康、李竺祥
九班九人,均来自于菱湖镇各工厂。九班班长由襄樊油库警卫连战士黄智全(年底从上海入伍)担任,张松山战友任副班长。
部队的方言俚语。那个年代普通话还没有普及,部队干部都说着各地家乡口音,彭金生连长就是一口四川腔,个子不高,声音宏亮。副指导员高明德则是一口浓重的河南遂平腔。三排长周宁邦说着鼻音很重的广西普通话,二排长李福生也是湖南乡音,好像普通话以我们那时候为分界,之后在部队逐渐推开了,之前还是交织着各地的方言土语。以至于流传着一个真实的笑话,参谋长打电话到战勤值班室,问你是哪位,陈参谋用浓重的湖南话答我姓疼(陈),参谋长问哪个陈,答耳朵疼(耳东陈)。之后把陈参谋调开了,参谋长说真打仗要误事。另外,我们一起入伍的战友也有说不好普通话,以至造成沟通交流的一些困难和误解。
在部队,老兵说新兵都傻乎乎的,老兵总把新兵叫“新兵蛋子”。这“新兵”后面加个“蛋子”,可能和“生瓜蛋子”一样,既有瞧不起的轻蔑,也有任嘛不懂的嘲讽。我们新兵背地里称老兵为“老兵油子”。新兵自己说“当兵三天就是老兵”。其实,要混成老兵,得等到来年的新兵来部队。新兵只有经过训练才能成为兵。用老兵的话说,并不是穿上军装就是兵。新兵训练就是人从老百姓到军人的转变过程。
新兵傻在什么都不会:不会走路,不会吃饭,不会睡觉,不会整理内务,不会洗衣缝被。那个年代征兵对文化程度要求较低,所以小学文化程度当兵的占了大多数,但是我们新兵连也有一些高中生,如68届高中毕业生陆建华战友、72届高中毕业生田国梁战友等,在那个年代他们算得上是高学历了。我们66届(马寅华等)、67届(周海潮、应桂荣等)、68届(柳建民等)初中毕业生在那个年代也算是文化人了。
前排:陈吉荣;后排左起:陆建华、应桂荣、应明强
左起:蒲振刚、应桂荣
一些初小文化的人到部队,队列训练时自然不大会走路,紧张加上不习惯,有些兵听到齐步走的口令后,就不知道是应该先迈左腿还是应该先迈右腿。最要命的是走正步,很多人听到“正步——走!”的口令后,经常是左腿左臂同时向前又右腿右臂同时向前。班长说这是“顺拐”。“顺拐”拐顺了之后经常会“顺拐”;新兵不会吃饭,是新兵不懂技巧而速度又太慢。比如你想吃上两碗面条,那么第一碗面条你就不要盛得太多,三下五除二将这些消灭之后你赶快再去盛一满碗,然后消停享用。如果你第一碗盛得多了,待你想去舀第二碗时,饭盆里最多还有些面汤。同时,如果你细嚼慢咽而不会狼吞虎咽,那集合的哨声一响,你这一顿饭就算结束了,你得饿着肚子在训练场摸爬滚打,慢慢熬到下次开饭。
新兵不会睡觉。新兵睡觉时要么脱得精光,要么不敢脱衣服。新兵不知道把衣服、背包带、挎包等等东西放在什么位置,一遇到夜间紧急集合就抓瞎——找不着裤子、穿反了衣服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我记得在新兵连晚上紧急集合时,有人在匆忙中那腿竟然从罩裤和棉裤之间伸了进去。新兵就是从这些细小的事情学起的。把被子叠好了,把步子迈对了,就快告别“新兵蛋子”了。
四、我的班长
班长幸福一家子
右1:邹阿乔
左起:钱新初、柳建民
军中的“班长”是居于“兵头将尾”的一个重要角色。我眼中的黄智全班长是细腰乍背的瘦高个,属于干练、干脆、英俊的那种人。班长的一双眼睛很有神,经常放射着明亮、刚毅、果敢的光芒。我们虽然不是作战部队,但班长的军事动作标准、规范,绝不拖泥带水。我们九班9个人分住在一排铺。班长住最外边靠门的铺位,这个铺位是屋里最冷、最不安全的位置(如果遇到突发情况,这个位置肯定首当其冲)。
新兵生活是从跟着班长学叠被子开始的。班长的被子叠的很好,他能变魔术般的三整两整,就把一床被子叠成了四方四正有16条线的“豆腐块”。可被子到了我们手里,一点都不听话:拿板压、用手抹,就是整不成顶呱呱。黄班长所在连队的驻地,离新兵集训地很近,下连队后因为我们是不同的两个单位,分别之后很少见到他。班长是个好人,我时常会想起黄班长,也曾经电话联系过,现在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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